彼·克鲁泡特金致列宁的一封信 (Kropotkin letters to Lenin)

(1920年12月21日)
项国兰 译 岑鼎山 校对
  俄罗斯现代史文献收藏研究中心,第2全宗,第2目录,第478卷宗,第1—4张背面。
  按彼·阿·克鲁泡特金信的原信刊印。
  在原信上有列宁的批注,“存档”;“克鲁泡特金的信,1920年12月”,另有着重标记。
  原文第一次发表于俄罗斯《半人半马》杂志1993年第1期。中译文来自《列宁研究》第4辑。


  尊敬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
  《消息报》和《真理报[1]登载声明称,苏维埃政权决定把萨文柯夫[2]和切尔诺夫[3]这一派的社会革命党人、民族中心与战术中心[4]的白卫分子及弗兰格尔的军官扣为人质,一旦苏维埃领袖遭谋害,——就把这些人质“毫不留情地消灭掉”。
  难道你们中间就没有人提醒自己的同志,让他们相信,采取这种措施就是回到了中世纪和宗教战争最坏的时期,他们不配做者手按共产主义原则建设未来社会的人,珍惜共产主义未来的人不可能采取这种措施。
  难道谁也没有解释过什么是人质吗?
  人质被投进监狱——并不是因某种罪行而受到惩罚。扣留人质是为了用他的死来威胁自己的对手。“你杀死我们一个,我们就杀死你们一个!”这岂不等于每天早晨把人押往刑场,然后再送回监狱并对他说:“等着吧!今天不执行啦!”
  难道你们的同志不懂得这就等于对人质及其亲属恢复用刑吗
  但愿谁也不会对我说,掌权的人活在世上也不快活。现在甚至有这样的国王,他们认为侵害国王的生命就是“他们这个行当的特点”。
  而革命者们——路易莎·米歇尔[5]就这样做了——在法庭上挺身为谋害革命者生命的人辩护,或者对他不予追究,如马拉捷斯塔[6]和沃尔特里纳·戴克莱尔[7]所做的那样。
  连国王和神父都拒不采取扣留人质这种野蛮的自卫方法。新生活的宣传者和新社会的建设者怎么能采用这种武器来防御敌人呢?
  这岂不是会被人看作一种征兆,即你们认为自己的共产主义试验没有成功,你们想保全的已不是你们所珍视的生活建设,而只是你们自己?
  难道你们的同志没有意识到,你们共产党人,不论犯过什么样的错误,都是在为未来而工作,因此,你们无论如何都不应该采取和动物的恐惧十分相似的行为来玷污自己的事业。正是过去革命者的类似行为使新的共产主义的尝试变得如此艰难。
  我坚信,你们当中的优秀者珍惜共产主义的未来胜过自己的生命。对这种未来的向往一定会迫使你们摒弃这类措施。
  十月革命尽管有种种大的缺陷(正如您知道的,这些缺陷我看得很清楚),但它使俄国取得了巨大的进展。它证明,社会革命不可能像当初西欧人们开始设想的那样,它纵然有种种缺陷,但还是在平等方面取得了复旧尝试无法逆转的进展。
  为什么要把革命推上一条将毁掉革命的道路呢?毁掉革命的将是那些代表旧制度残余和滥用吞噬一切的无限权力陈腐的遗风。而决非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所固有的缺陷。

彼·克鲁泡特金
1920年12月21日
于德米特洛夫(莫斯科省)


注释:

[1] 指1920年11月30日《真理报》第1版刊登的关于人质的声明(政府通告)。

[2] 萨文柯夫,波·维·(1879—1925)——社会革命党的著名活动家,该党“战斗组织”的预导人之一。1901年起参加革命运动。二月革命后任陆军部副部长,后为彼得格勒军事总督。1917年十月革命后多次策划反革命叛乱和反苏维埃的防谋。著有一些小说(笔名А·罗普申)和回忆录。据官方材料自杀于国家政治保卫局监狱。

[3] 切尔诺夫,维·米•(1876—1952)——社会革命党的领袖之一,该党的理论家,1917年5—8月为临时政府的农业部长。曾任立宪会议主席。立宪会议解散后,移居国外。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参加过法国的抵抗运动。

[4] 民族中心与战术中心——1918—1920年间反对苏维埃的秘密组织,在莫斯科、彼得格勒及其他城市都设有分部,被全俄肃反委员会取缔。

[5] 米歇尔·路易莎(1830—1905)——法国女诗人。著有许多诗歌、浪漫诗、剧本。1871年巴黎公社的参加者。

[6] 马拉捷斯塔·恩里科(1853—1932)——意大利无政府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运动的领导者之一,参加过多次革命发动。否定阶级斗争理论。

[7] 尚未查明此人身份。


感谢 佐仓绫奈 收集、录入和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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